。几年不见,族长老了许多也。”
“屈指五年,太子长大了,一身英气,老朽高兴!”
“老族长请坐。上茶。老族长远道而来,有事就说,说完了用饭。”
白龙坐在长案前虽显局促,却让人觉得实在可靠,他拱手慨然道:“也没甚大事,几年不觐见太子,心中老大不安。此来栎阳,买些许农具,顺便拜见太子,带来三张貂皮,给太子冬天做件披风,暖和得紧也。”话音落点,执事先生忙打开青布包袱,恭敬捧上三张治好的貂皮。太子接过笑道:“呀,如此雪白细软!我还没见过这等上好的貂皮。公孙师,你看看。”公孙贾接过抚摩,赞叹道:“毛色好,做工细,上等皮子也。”白龙笑道:“这是老朽去年冬雪天,在阴山下猎得的。胡人说,此等貂皮化雪于三尺之外。老朽不知真假,请太子试着穿了。”太子高兴地笑起来:“好!今冬狩猎不怕风雪了。”公孙贾点头道:“白族终归是老秦人,老封地,事事想着太子,难得。”白龙长吁一声,低头不语。
公孙贾打量着这个陌生老人,心中一动道:“老族长,新法分地,郿县进展如何,白族分了几多好田?”
“对!老族长说说,分了几多好地?”太子也兴致勃勃。
不料老白龙“嗷”的一声痛哭起来,嘶哑呜咽,凄惨酸楚,一只断了胳膊的空袖管也在簌簌抖动。十二岁的太子嬴驷慌得无所措手足,蹲在老人面前连连道:“老族长莫哭,莫哭,有事尽说,有事尽说。”公孙贾叹息一声道:“老族长,你是太子府自家人,有太子替你做主,哭个甚?说,赋税重了?”太子笑道:“那还不易!太子府明年减半收。我这太子府,吃不了恁多粮食。”
老白龙抹抹眼泪,摇头哽咽:“太子哪里话来?白氏千户,做了太子封地,天大幸事也。老秦人,谁个不想给太子府多贡物事?老朽所哭,是不能再给太子效犬马之劳了,这条路,走到头了!”
“这却为何?”太子惊讶,脸骤然涨红起来。
公孙贾淡淡笑道:“太子一时忘了,新法要取缔公室封地。”
“啊!取缔公室封地?太子封地也取缔?公孙师,我如何不知?”
“国君有令,只给太子讲书,暂不给太子讲新法。”公孙贾拱手回答。
太子怔怔站着,一时没有话说。
白龙痛心疾首道:“郿县和华山的孟西白三族,原本都要做太子封地。这新法邪乎,竟要取缔公室封地,还要抢走先君穆公赐封给功臣的养生田。天理何存!男女老少,都害怕,都请做太子封地。太子不为老秦人做主,老秦人完了……”说着说着,声泪俱下。
太子焦躁,在书房中走来走去急切道:“这……这是新法?我听君父说,秦国要变法,这就是变法?岂有此理!老秦人如此苦楚,那个卫鞅不知道?”公孙贾默默摇头,沉重叹息,一言不发。太子猛然站定,慷慨激昂道:“老族长,本太子没奉君命,封地还是封地,谁也不能动!”
“孟族、西乞族,一样可怜。”老白龙泪流满面。
“增加封地,我要禀明君父再说。”
终于,老白龙扛着太子这口“尚方剑”回到了郿县。召来族人一说,举族欢呼雀跃。消息传开,孟族、西乞族立即呼应,一面上书国府请做太子封地,一面拒绝拆迁房屋,稳稳按兵不动。孟西白三族抗命,其余稍有根基的家族也闻风即停,郿县新田制推行顿时瘫了下来。三天之内,华山西边的孟西白三族也立即效法,非但上书请为封地,而且赶走了县令派来的分田县吏,做得更为明目张胆。
所有人都怀着一个心思:有太子为老秦人说话,卫鞅又能如何?
六、变法轴心:废除井田制与依附奴隶制(3/3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